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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五三章搶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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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五三章搶親

車瑜也連連催促,露出著急的表情。

梅管家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道:“老爺說,嫁出去的姑娘,便是潑出去的水。姑娘嫁到溫府,那便是溫府的人,老爺他不想幹涉!老爺還說,溫喬的事情他早已知曉,讓眾人不要再胡亂猜測,毀了梅家和溫家十幾年的清名!”

此話一出,就連無心看鬧劇的餘長慶都瞪大了眼睛。眾人都等著梅府過來,狠狠教訓溫府一頓,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個消息。

在場的人也都是不傻子,誰都看得出來,剛剛梅府分明是不知情的模樣,可梅謙竟然為了維護兩府的面子,而當了縮頭烏龜!

溫元皓也沒想到梅謙竟然會是這種反應,想好的一系列說辭都沒了用處,幹楞了片刻才道:“我早說過今日之事有隱情,眾位還是不要再汙蔑我溫府了!少卿已是我溫府之人,諸位若是賞臉,還留下來吃完酒再走吧!”

在場的人都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出奇地安靜起來。

許久沒有說話的孟雪崖走了出來,在溫元皓戒備的目光下,從袖子裏拿出一份敕旨,丟給身旁的胡東宛,問道:“玉莊是不是溫府的人,還由不得溫祭酒說了算。此前,太上皇早已下旨,解除了兩府的婚約。而你們竟當作不知,照舊辦了喜事,不知溫祭酒又該如何解釋?”

溫元皓見他拿出敕旨來,當即明白是孟雪崖搞的鬼,立刻站起來怒目圓睜:“原來是你!”

孟雪崖承認:“是我,不錯。”

胡東宛埋頭檢查了一遍敕旨,又把它傳給一旁的餘長慶,說道:“我已看過了,的確是太上皇親筆所寫的,上面蓋的章也是太上皇獨有的印信!”

敕旨以極快的速度在大廳裏傳了一遍。

溫元皓的臉色更加難看,強說道:“那又如何?太上皇只說解除婚約,可沒說不能再定親!如今已經禮成,我溫梅兩家已是姻親,這是不可扭轉的事實!”

胡東宛用極度鄙視的目光看著他,冷聲道:“溫元皓你糊塗了吧?即便雙方長輩同意讓溫喬的堂弟代娶,可方才最後一禮還沒成,怎麽就成了你家的人?”

“我……”溫元皓見就連胡東宛也站出來反駁自己,頓時說不出話來。

“我什麽我,說不出話來了吧?”車瑜扯著嗓子喊道。

他見梅少卿一言不發,而兩邊已經陷入焦灼,這樣僵持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個結果,立刻向一旁的孟雪崖使了使眼色。

孟雪崖看著周圍的人註意全在敕旨上,而溫元皓也一時昏了頭,當即一把拉住梅少卿的手,拔開人群就往廳外跑了出去。

溫府的下人回過神來,紛紛上前去追,眼看著梅少卿一身紅紗就在眼前,伸手去抓時卻都被不知哪裏伸出來的一只腳給踹到地上去。

梅少卿被孟雪崖拉著手,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放慢了,眼前就只有孟雪崖那一點點放大的笑容。

“你就不怕……”梅少卿瞪大眼睛看著他。

雖然說他是周牧儀手下的長史,可今天到溫府來搶親,明天朝臣的彈劾必定如紙片一樣飛到皇帝的案上。皇帝一向不喜歡周牧儀,而孟雪崖又是周牧儀的左右手,一定會趁此機會發難!

孟雪崖不是剛入官場的毛頭小子,他一定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。周牧儀身邊已經有了他,其實他完成沒有必要做出這樣冒險的舉動來。

孟雪崖低頭看了眼梅少卿,斂起臉上的笑容說道:“你說過,這輩子是為你而來,只要有你在,其餘的都可以放棄。”

說罷,他一掌推開想要圍過來的溫府家丁,忽然雙手扶住她的腰將她騰空抱起,一個輕盈的騰空,就如燕子一般掠過溫府的院墻……

崔聞溪趕到時,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幕。

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在他面前飄然而去,留下一地或哀嚎或惱怒的溫家家丁。

他收回目光時,看見車瑜急急忙忙地跑出來,兩人的視線對上的那一刻,車瑜沖他笑了笑,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:“人都已經走了,看什麽呢?不如,和你師兄我一起去喝一杯酒?”

崔聞溪有些木然,任憑車瑜把自己拉走。

與孟雪崖不一樣,他手上是有溫府的請帖的,那是梅少卿知道他不願意去梅府面對梅家人,特意從漸府為他要來的。可他實在不願意親眼見到自己所愛的人,與別的男子拜堂成親。因此,親此派人送了賀禮之後,便一直待在晝錦堂忙前忙後,試圖轉移自己的註意力。

他千裏迢迢從江左追隨而來,為了一絲渺茫的希望,說自己要在恩科考個名次,回到江左光宗耀祖,順便證明連氏門生的學識。別人或許不明白,可他自己怎能不知道,這只是一個借口?

其實他心中早明白,梅少卿對他並沒有男女之情,只不過是他一直逃避不肯面對現實罷了。

直到方才晝錦堂的夥計,告訴他溫府裏發生的事情,他心中既喜且憂。喜的是以梅少卿的性格,一定不可能再嫁給溫喬了。憂的是,經受這樣大的打擊,玉莊她一個人真的應付得過來嗎?

一旁的車瑜似乎知道他的心思,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。

崔聞溪驀地想起,之前他與嬌奴在吳家村前的河旁散步。

嬌奴告誡自己,不要插手孟雪崖與梅少卿之前的事情。但是他心中尚且不服氣,辯稱孟長史雖然厲害,可他也不是平庸之輩。嬌奴只笑了笑,並沒有多言。

可當他看到方才的情形,他才明白自己早就一敗塗地。他在舊宮的城墻下,曾與孟雪崖談過梅少卿與溫喬的婚事。

自己是怎麽回答來著?他記得自己苦笑著與孟雪崖說,梅少卿向來極有主見,自己改變不了她的想法。

原來,他敗就敗在他太過懦弱,不敢去爭取自己喜歡的人,只求在她身邊有一點立足之地罷了。

崔聞溪發出一聲嘆息,重新看向車瑜,問道:“前幾日不知車學士身份,多有失禮之處,還請車學士原諒。”

車瑜滿不在意地笑了笑,說他不在乎這些有的沒的。

崔聞溪又道:“據說車學士當年幾乎斬下科舉魁首,卻硬生生改成了探花,這件事情在當年轟動一時,在京城上下無人不知,無人不曉。”

話說到這裏,車瑜是何等聰明的人,自然明白崔聞溪話裏有話?他挑了挑眉毛,看著連老太爺這個優秀的關門弟子,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。

他說:“你想說什麽,直說便是了,何必賣關子?”

“玉莊是當局者迷,而我卻是局外人。”崔聞溪繼續說道,“車學士當年科考寫自己名字時,應該少寫了一個走字底吧?否則,江左連家怎麽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傳人?叫京城這麽多勢力,都對連家放松了警惕?”

車瑜哈哈大笑,看著崔聞溪道:“沒想到啊,沒想到,你竟比我們家玉莊,早了一步猜出我的身份。”

“看來玉莊不叫師兄小叔叔是對的,師兄打算什麽自澄身份,讓她改口喚你小舅舅?”

車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,仿佛陷入沈思,過了一會兒他沈沈地說道:“江左連家尚未重返京城,時機還遠遠沒到呢。”

兩人走的及時,並沒有看到溫府門前後來的一幕。溫府裏的賓客看足了鬧劇之後,連喜宴也不準備吃了,個個拂袖而去,留下一桌桌沒有動過的飯菜。

溫元皓坐在空蕩蕩的喜堂裏,看著眼前的一切,就仿佛在夢裏一般,最終接受了這一事實,由溫管家扶著到後院休息去了。

他將要面對的有皇帝的問責,有春桃代嫁一事的處理,還有溫喬與顧惜兒私奔的問題……

溫管家看著一瞬間老了十歲的溫元皓,不知該如何開口,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。其實溫元皓與江玉貞做決定的時候,他是非常不讚同的。可他再怎麽說只是一個下人,沒法插手主子的決定,只能按照主子的意思去做。

如今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,說句實在話,其實都是溫府自作自受。如果溫府不太過貪心,在溫喬與顧惜兒私奔的情況下,還妄圖瞞天過海,得了兩家的便宜,就不會淪落到今天的境地。

江玉貞還好,她始終是個內宅婦人,只要不出溫府的門,府裏的下人哪個敢嘲笑於她?可溫元皓就不一樣了,他是太學祭酒,一向以才德服人,如今做出這樣失德的事情,別說面對朝中同僚了,更是無法面對太學的學生。

說不定,還會丟了太學祭酒的官職!

這一切不消他多說,溫元皓自己都能想清楚。他這個做下人的,也只有盡人事的份了!

此時,溫府門外,王夢歧捧著手裏的錦盒,看著門前熙熙攘攘的人群,緊緊咬住牙關,不讓自己在人前當場失態。

還是來晚了嗎?她忍無可忍,翻開錦盒的蓋子,在裏面找出看著裏面放著的東西——一只暖手爐,一支梅花簪,還有一條縫了寶石的紅色發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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